过氧化

*终于有时间来交作业了
*来和填志愿的呜叽糖说说话吧

＃游走记忆的时间
梁耀燮今天从工作室下班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，他决定开车去市场买些猪蹄和鸡爪做夜宵。事实上他正在节食——冰箱里的冷冻鸡胸只剩下小半箱，这些干巴巴的肉渣几乎要把他逼成再世佛祖。他一向自律，只吃番茄芹菜汁的日子或许还能熬几个月，不过今天似乎是个抵抗减肥教条的好日子。

放纵的事情魔羯座很少做，梁耀燮自己心里明白。

他把车子朝反方向拐到很久没来的小区里，新来的保安不太认识他，他笑了笑探头去填非居民登记表，然后把之前办好的临时停车证塞到一叠发票下面。
梁耀燮知道龙俊亨还没回家，他在前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刷新过一次ins，龙俊亨刚好发了一张和作曲家朋友参加红酒派对的照片——幽暗灯光里的几个脑袋凑在一起，龙俊亨戴着绒线帽搂住两个笑得歪倒在沙发上。他从车库出来的时候又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，用大拇指摸了摸屏幕上那张虚晃的照片，觉得自己的矫情有些可笑。

他提着夜宵走到龙俊亨的公寓门口，礼貌性地曲起手指头敲了敲门，然后转身靠着栏杆扶手坐在楼梯上。他实在很累了，明天还要赶凌晨的航班去日本拍solo专辑的mv，一整天只消化两个红薯的肚皮叫个不停。公寓楼道的天窗开得很大，冷风从毛衣领子灌进去把梁耀燮的肋骨吹得直哆嗦，不过他并不在意，只是紧了紧大衣扣子再往下缩缩脑袋，然后插上耳机开始听Nell前辈的一首老歌。

单曲循环到第九遍的时候梁耀燮听到脚步声了，不多久一双黑亮的尖头皮鞋就挪到他眼皮底下。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拍拍衣服，然后垂着头走到一边让房子的主人开门。

"嘿，耀燮......怎么来了？你知道密码的......"
空气里浸润着男人的温度和酒气，这股与初春格格不入的气息环绕着梁耀燮，惊醒了全身上下的瞌睡虫。他不去理会这句带着暖意的寒暄，只是退到更远处等他开门。
龙俊亨伸手去握梁耀燮绞在一起的手指头，他感觉到那人木楞地挣扎了一下就不再动了，于是腾出另一只手捋了捋梁耀燮后脑勺翘起的头发，这才弯腰去输公寓密码。

六位数密码是他们确定关系的日期，那个时候是初冬，圣诞节也还没到，两个人乘半夜的火车去京津渡等日出。赤红色的光芒洒在海面上的时候梁耀燮伸手扣住了龙俊亨的手指头，踮起脚尖笑着在那人的耳边呼热气："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会再孤单了。"
然后龙俊亨同样捋了捋梁耀燮的头发，低头吻住他颤抖的眼睫毛。

梁耀燮并没有想装作忘记一些事情的意思，只是他不清楚龙俊亨有没有。

梁耀燮踢开鞋子走进客厅把夜宵的袋子解开，辣椒酱的味道和着香薰钻进鼻子，强烈得更加叫人反胃。
"你吃不吃？"他整个人都挤在沙发的拐角里，闷着脑袋掰开一双一次性筷子，拖鞋都被蹬到茶几底下。
"刚吃过，你多吃点吧。"男人把皮外套挂在饭厅的椅背上，然后盘腿坐在梁耀燮旁边去开房间的暖气。

梁耀燮吃个不停，嘴巴里还没咽干净又塞进两瓣生蒜，辣得他额头冒汗。龙俊亨拍拍他的背，把空调的温度开低两格，然后去厨房把冰箱里最后一包雪梨汁拿过来塞到梁耀燮手里。
"你少吃点辣，录音结束了吗？"
"嗯。"梁耀燮话很短，把雪梨汁堆到饭盒上面，龇着牙吐出两块鸡爪骨头。
"那也要少吃，刺激的东西吃多了容易爆痘，海报拍出来不好看。"
"嗯。"猪蹄还剩一片，梁耀燮把它夹起来往飘着辣椒籽的红油汤里浸了浸。
"你没听我说话。"龙俊亨锁了手机把它合在桌面上，扭过头去看梁耀燮的眼睛。

今天吃得太饱了，梁耀燮觉得回家可能要嚼两片消食片，太阳穴和肠胃都胀得难受，比饿着肚子吹冷风还要恶心。

"我觉得我们都需要一些时间。"梁耀燮鼓着腮帮子还在嚼，声音飘出来含糊又动摇，"我们几乎有一个月没有好好见面了，要知道公司的例会都是一周一次的。"
"难道你不明白吗？我不参与你的专辑制作是希望你可以独立发挥，大家相信你的能力......"
"所以我们只是同事关系吗？"梁耀燮把汗湿的头发别到耳朵后面，终于吐了一口气抬头去看男人无奈焦躁的眼睛。辣椒酱加得太多了，他的嘴角和眼眶都被染上红色，就像那天见到的朝阳一样恍惚且脆弱。

没人回答，空调的暖气流也在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对峙之间凝固。

"我们相互占着情侣的位置，却比朋友还要克制。你永远只关心和我有关的工作问题，关照些谁都可以做到的琐事。我并不想怀疑什么人什么事，可这样的尴尬实在让我难受极了。"梁耀燮捏着手里的雪梨汁，皮肤碰到包装袋上的水汽变得一片濡湿。"或许我们需要更长的时间去适应，但我真的难受极了。"

梁耀燮的手机亮起来，助理给他发消息问他行李有没有收拾好，再隔两个小时开车送他去机场。

"你要成熟一点，我们哪有享受爱情的资本。"
龙俊亨这样说着，张开手臂想搂住梁耀燮的肩膀，一辆打着远光灯的车正从楼下经过，冷色的光线透过窗玻璃射进来落在梁耀燮的脸上。他看见那双泛红的眼睛爬上一层水雾，像漫过沙滩的孤独海浪。

凌晨四点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，梁耀燮裹着针织围巾坐在飞机的靠窗位置。五个小时前他揣着手机从龙俊亨的公寓走回家，在玄关换鞋的时候男人揪着他的袖口像孩子一样轻声说："我不想分手。"

他觉得人真的很贪婪。在和龙俊亨谈恋爱之前他觉得这个男人就是爱情的模样，而现在他却还在可笑地渴求爱情里就能得到的温暖和可靠。梁耀燮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，可能是一种依托，或是一次陪伴。艺人的生活带给他寂寞和牵绊，他只想从伴侣的身上获得不会褪去的热烈和自由。
现在他一无所得，甚至多花了一倍的时间去感受不知所措的惆怅。

他太想为爱情多留一些时间。

"你要成熟一点，"梁耀燮抓住那人揪着袖口的手，然后松开手指头后退了一步站到门槛外，仔细地系好自己的牛角扣，垂着眼角苦笑起来，"我们可以再好好想想。"

他在飞机上睡了一路，梦一个接着一个地做，把脑袋撑得发胀，最后是被助理叫醒的。睁开眼的时候坐在后面的忙内造型师突然捂着脸哭起来，大家手忙脚乱地安慰她。小姑耸着肩膀叫自己别哭出声来，只是眼妆糊得一团糟，漂亮的脸颊上不可控制地淌下两条黑色的泪痕。梁耀燮心里苦涩又烦躁，催着围成一圈的人往外走。
后来终于坐上去酒店的大巴，梁耀才偷偷向别人打听小姑娘的事。

"敏静下飞机看到男朋友来短信，说要谈分手，原因是两个人工作忙，见面的次数太少了。"这次做策划的允智去年刚生完宝宝，一副长辈的模样凑到梁耀燮的身边压低了嗓子同他解释，"年轻人谈恋爱真是一天不待在一起就不行啊。"

"敏静要成熟一点，男朋友太年轻不懂事，以后还有机会找更好的。"梁耀燮抿起嘴唇笑笑，认同似的地补充评价了一句。

从机场到旅馆的路途很远，梁耀燮插上耳机把脑袋贴在车窗上。日本的积雪比韩国要厚许多，整整齐齐地堆在公路两边，像是要封存所有的生命和热情。
刚刚睡得太久，现在就算合上眼睛也精神得很，耳机里的旋律和歌词仿佛投影一般在梁耀燮清醒的脑海里按序放映。

"路过的某个陌生身影之中／随风寂寞飞舞的那落叶之上／掠过我脸颊的那黄昏空气里／我所看见 所听见 所感觉到的一切／都有你的存在......"1

他轻哼着这首Nell前辈的老歌，想起龙俊亨之前写在笔记本上的一句歌词——
"一边想埋葬一切，一边愈发过分地刨根究底。"2 

注1：Nell《游走记忆的时间》
注2：龙俊亨《阵雨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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